跨省网络招嫖案侦破纪实

　　文/宋原

　　在互联网的聊天室里，“皮条客”肆意发布挑逗性的语言和照片……

　　2010年8月，上海市宝山警方经过数月的缜密侦查，一举端掉了一个横跨上海、湖北两地的网络招嫖卖淫团伙，抓获了刘辰翁等数十名犯罪嫌疑人。

　　侦查手记：一个精通反侦查的团伙

　　侦查员小何：“性感少妇”、“大一女生”等香艳的网名充斥在互联网的聊天室里，肆无忌惮地发布着招嫖广告。我们接到举报后，在网上寻踪追击……

　　盛夏六月，马路上人烟稀少。但坐落在上海市宝山区的一家网吧内却依然生意兴隆。

　　李奇是这家网吧的常客。那天晚上，他又来到网吧上网，一打开QQ就弹出一个对话窗口：“你好，我是上海本地囡囡，性感迷人，可以出台。”同时，还配有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吃惊不已的李奇立即关闭QQ，重新进入另一个聊天室，可是其他聊天室依然跳出了和上述内容相似的招嫖广告。

　　李奇的心情顿时被搅得烦乱不已，再回望四周，网吧里大都是一些年轻人，他想到如此大胆的招嫖广告竟然在网络上泛滥，对社会尤其是对年轻人危害无穷。于是，富有正义感的李奇迅速报警。

　　侦查员立即在互联网上建立大量的虚拟身份，以嫖客的身份和卖淫女在QQ上聊天。几番对话后，侦查员发觉她们的警觉性很高，并且具有反侦查意识，在网上留给嫖客的地址很模糊。经查，她们卖淫的地方是位于

　　闸北、普陀、虹口等地的一些中小旅馆里。可当侦查员准备展开进一步查处时，那些卖淫女用于发布招嫖广告的QQ号码却一下子停止了使用。

　　难道她们觉察到了警方的行动？抑或侦查员在冒充嫖客和卖淫女谈生意时，在最后一刻借口“退出”后，引起了她们的怀疑？侦查员认真回顾了每一个侦查环节后，坚定地认为，这些卖淫女绝不会轻易罢手。

　　终于，侦查员重新与那些卖淫女取得了联系。原来是上海世博会开幕后，公安机关对旅馆的住宿登记和人员进出把关十分严格，迫使她们不得不转移“阵地”。

　　同时，侦查员惊讶地发现，网络上的那些招嫖广告并不是卖淫女自己发布的，而是有一批人员专门替她们发布的，即他们的行话中称之为“代聊”的人。这些“代聊”者并不在上海，而是远在湖北省的宜昌市，由“代聊”将招嫖广告发到网络上，然后卖淫女在上海实施性交易。

　　“这应该是一个跨省市经营的有组织卖淫团伙。”侦查员小何介绍说，在他们查处的卖淫嫖娼案件中，类似此案的作案方法和运作模式，还是首次遇到。

　　小何用嫖客的身份和“代聊”取得联系后，狡猾的“代聊”给了小何一个地处徐家汇附近某幢大楼的地址，却拒绝说出具体的室号，只是给了一个手机号码，要求到了后再打这个手机联系。当小何赶到那里后，拨通了那个手机，电话中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喂，你是谁？”

　　“你好，我就是在网上和你说好的那个人啊！”

　　“你现在哪里？边上是什么房子？”“我等在地下车库的入口处。”

　　通过一番电话验证后，那女子才告诉小何到楼内的414房间。当小何走进楼内，发现身后紧跟着走进一个男子，他和小何一起走进了电梯。电梯里，那男子不时用警觉的目光扫射小何到了4楼，他没有走出电梯，而是等小何出去后，随着电梯下去了。而小何走到414房间后，按响门铃却始终没人开门。

　　侦查员从物业管理部门得知，租借414房间的是一个名叫刘辰翁的安徽籍男子，此人还租借了楼内的403室和1203室两个房间。调出刘辰翁的身份证照片，小何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和自己在电梯里“不期而遇”的男子。

　　2010年8月7日，专案组组成5个抓捕小组，一举抓获了以刘辰翁为首的20多名涉嫌组织卖淫的团伙成员。

　　“鸡头”故事：原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鸡头”刘辰翁：为了躲避警方的打击，我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办法，也就是在湖北宜昌通过网络发布招嫖信息，然后用电话遥控指挥在上海的小姐“出台”，原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出生于1980年2月的刘辰翁是安徽省怀远县人。具有大学学历的他，头脑聪明灵活，尤其是对网络技术十分精通。可他生性懒惰，总是盼望着能一夜暴富。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朋友的介绍下，他到一家网络公司打工。一开始，他以为是做网络维护的技术性工作，可是一上班才知道竟然是让他在互联网上制作和发布招嫖广告，还要以卖淫女的身份在网上“钓”嫖客。

　　面对这份“有伤风化”的工作，他曾经有过犹豫，但碍于朋友的面子，也就答应试试看再说。

　　可是，几天试做下来，他却热爱上了这份工作。每当“钓”到一个嫖客，他心中便会产生一种成就感。而且嫖资是提成的，每月获利颇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客户资源”后，不再甘于替他人打工，决定自立门户，充当“鸡头”。

　　2010年5月，刘辰翁来到上海组建了自己的网络卖淫组织。他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跨省、市组织卖淫的方式，即将介绍卖淫的“代聊公司”设在湖北宜昌，卖淫地点则放在上海。

　　为了进一步加大安全系数，他还凭借自己对网络技术的精通，特地将网络服务器设置在其他省、市，甚至是境外，并且不断更换IP地址和发布招嫖广告的聊天室网站，以此来隐藏作案痕迹，迷惑警方的视线。

　　该组织的成员分工明确，除了有专人负责制作招嫖广告外，更多的人则在QQ、MSN、飞信等网络聊天室里，以卖淫女的身份一天24小时不停地在互联网上发布各类诱惑性极强的语言和照片来招揽嫖客。

　　嫖客选中了哪个卖淫女并谈好嫖资后，“代聊”就会立即通知在上海的刘辰翁等“鸡头”安排卖淫女为嫖客提供性服务。刘辰翁让“代聊”提供给嫖客的一个手机号码，是一个专用于卖淫的公共号码，平时任何人都不得使用。而嫖客拨打该手机号码后，即会通过呼叫转移的功能和刘辰翁或卖淫女通话。

　　据刘辰翁交代，其手下的十几个卖淫女来自全国各地，年龄最大的25岁，最小的才18岁。他根据卖淫女的外貌、气质、年龄等，分门别类，划分成“清纯大学生”、“性感少妇”、“白领女孩”、“性虐待”等七个系列，供嫖客挑选。而招嫖广告中的卖淫女照片多数都不是她们本人的照片，是由刘辰翁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如果嫖客有特殊要求，他还可以按照嫖客的要求“度身定做”。

　　据警方的初步统计，该团伙的月嫖资收入竟高达50万元，由刘辰翁和他手下的“鸡头”、卖淫女五五分成。然后再与“代聊”按照每个人的工作量分成，资金划转全部通过网上银行进行。

　　嫖客忏悔：鬼使神差的荒唐

　　嫖客张孝祥：我是个有身份的金领啊！可为图一时刺激，居然去嫖娼，实在是对不起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窗外，阳光灿烂。他抬起头，微眯着的双眼里，露出一丝悔恨。这位名为张孝祥的博士生，是一家世界500强外企年薪高达百万的高管，此刻却以一个嫖娼者的身份，被警方治安拘留。

　　想起那天的荒唐，他至今还觉得如同鬼使神差。张孝祥清晰地记得，一天午饭后，他打开电脑进入一个聊天室，准备和朋友聊天。突然，网页上弹出一个“上海本地囡囡，清纯可人，如需交友，请加QQ”的小广告。

　　张孝祥怀着几分好奇，用鼠标点开了这个广告。进去一看，屏幕上顿时出现好几个美女的照片，她们个个衣着性感、搔首弄姿。此时的他有点儿把持不住自己了，不由地站起身，把办公室的门锁上，然后坐在电脑前，双眼紧盯着屏幕开始“选美”了。

　　想想自己人到中年，工作压力巨大，家庭生活也日趋平淡，如果能邂逅一个善解人意的红颜知己，那不啻是一件人生美事。网络的隐蔽性和私密性撑起了他的胆量，他迅速地将“大一女生”加为好友。在经过短暂交流后，人的多面性彻底冲破了张孝祥的道德底线。他当即就约定“大一女生”以300元的价格“做”一次，时间就定在当天下午2点。

　　2点整，张孝祥驱车准时来到了零陵路某号附近。用手机在对方的引导下，进入房间。谁知，定睛一看，那个坐在床边的自称就是“大一女生”的卖淫女，根本就不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很难看。再一看，床上十分凌乱，显然是这个卖淫女刚“做”过。张孝祥兴趣全无。他低声骂了一句后，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尽管这次嫖娼“失败”了，他却心有不甘。后来，他如法炮制地找到另一位“大一女生”。当他“做”完后，扔下300元心满意足地走出门时，却和守候在门外的警察撞了个满怀。

　　现在，他最为揪心的还是：妻子和公司领导是否知道自己是在拘留所里面“出差”？

　　笔者手记：从发廊到网络

　　如今，传统的以发廊、洗脚屋等为卖淫嫖娼活动场所，已经开始向网络卖淫发展，这无疑给警方扫黄带来新的挑战。

　　被警方抓获的52名嫖客中，大多具有较高的学历，属于“社会精英”。他们均具有一定的法律意识，但互联网的隐蔽性和私密性让他们心存侥幸，最终为了色欲而迷失，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今，刘辰翁等10人已被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检察院以组织卖淫罪批准逮捕。12名卖淫女和52名嫖客被处以治安拘留。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1月下半月期)